打湿麻巾拭去乔治额际的汗水,哪知他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病人体弱,埃莉诺能轻易甩脱,但她没有。 “格里高列,”乔治将她错认为了记忆中的某个人,呼唤的口气苦涩而隐忍,“这听上去很可笑,你也的确说那太荒谬了,但我无意与你竞争……你是威海姆大人的亲生子,你有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要因为一把剑记恨我至今?” 他哑声笑起来,抓得更紧:“还是说……你在意的还是丽莎的事?女神保佑,我对你的未婚妻没半点非分之想,这么说很卑鄙……但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和你抢女人……况且丽莎并非我喜欢的类型……” 语声低下去,乔治松开手,剧烈咳嗽起来。 埃莉诺艰难地将他的上身稍稍支起,舀起一木勺加了罂粟蜜的温水凑到他唇边。他乖顺地喝下去,很快安静下来。但他未收肩伤影响的右手却不停握紧又松开,像是要从虚空中抓住什么作为凭依。 六七岁时埃莉诺生过一场大病,她唯一记得的便是病中母亲与她紧紧相握的手。 也许这样也能让乔治好受些。念及此,埃莉诺便按住了乔治翻覆的手背。他的动作停了停,似乎因这触感而疑惑。她改覆为握,对方的手指却摸索着调转了方向,钻入了她的指缝。 第一次与异性十指相扣,埃莉诺不由僵硬起来。 少年的指节有茧,体温极烫,她想缩手,却被缠得更紧。 深呼吸,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手上转开,拨起母亲留下的青金石念珠,无声祈祷起来。 她祈祷这一次三女神终于听到她的愿望,祈祷薇儿丹蒂会回应祈求,祈祷乔治会平安无事…… 一夜便这么过去。 晨曦的第一线金光将埃莉诺从浅眠中惊醒。她立即去看乔治:他的呼吸平缓安定,面色也不再带着诡异的酡红,而与她紧紧相扣的手……也没那么烫了。 她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才意识到乔治熬过了最危险的夜晚。 埃莉诺抬起头,尘埃在日光中欢快地起舞。她木然眨眨眼,去按发烫的双颊,竟然沾了满手的水渍。她在模糊的泪光中凝视了片刻骑士安睡的脸庞,冷静地一根根扳开他的手指,后退半步,以衣袖擦干了泪痕。 她必须在晨祷前溜回城中。 将水罐添满,关上半扇窗户以免乔治受寒,埃莉诺飞快地离开了小屋,没有回头。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去探望乔治,她也确实近十日没有再离开主城。 “埃莉诺?”这一日又是锦标赛休息日,乔瑟琳听了一会儿吟游诗人的歌谣,言笑晏晏地将话题转开,“恭喜你了。” “恭喜?” “嗯?你还不知道?”乔瑟琳掩唇轻笑,向厅另一侧飞了个眼色,“父亲正在与查理大人商量你与文森特的婚事。” 文森特……克莱芒城主劳伦斯的侄子,也是乔治受伤的罪魁祸首。 “怎么了?你在害羞?”见埃莉诺不答话,乔瑟琳笑嘻嘻地追问,“这样你和查理大人都再也不用担心生计了。” 埃莉诺态度冷淡:“这件事还没定论,至少父亲还没向我透露只字片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