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爽脆得多,只一声“疼了就告诉我”,然后一声都不吱,开始翻身做主。 不疼。只是明明在下面,却有越飘越高的感觉,眼前是他熟悉的五官,可是怎么好像看不清楚。完颜绰攀着他的肩膀,颤巍巍喊:“却疾!” 那厢正忙,只是凝注过来,眉梢略略一挑,露了点讨厌的坏笑,又把她的灵魂往高处赶。 她仰起头,咽喉、锁骨、胸脯……随着剧烈的呼吸一齐起伏,一齐要向云端飞一样。“却疾!”已经带了甜蜜的哭腔。 他凑过来低语:“挺湿润的,应该不疼吧?” “你别走!” 王药愣了愣,随即伸手抱紧了她的腰背,在她耳边坚定地说:“我不走!我在!我一直在!” 她眼前白茫茫的,仿佛是应州的雉堞女墙,仿佛是他苍白的面孔。她哭泣道:“却疾!你别走!我害怕!” 她仰着洁白而柔嫩的咽喉——人身体上最娇嫩而致命的地方之一——全然袒露在他眼前。那些久远的担心、孤独、不确定,还有她内心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追逐、探寻、求而不得,全部一样袒露在他眼前。 王药突然看见她眼角的一滴泪,说不出的珍爱和心酸一起爆发出来。同病相怜才会产生这种理解,他在她耳畔说他最真心的话、也是她最想听到的话:“阿雁,我答应你的。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来到她身体的深处,也来到她心的深处。 她的引线被他爆炸的火花点燃了。她在白茫茫的云端突然看见了五彩缤纷的烟花,绚烂至极,明媚至极,虽然短暂,但因为这片刻的绽放,也得到了永恒。 他们牢牢地抱在一起,汗水融在一起,身体仿佛融在一起,心也仿佛融在一起。 第二日,太后娇慵,所有奏折都直接送进行驶着的奚车里,批示完了的,在打尖儿休息的地方,又由忽络离等宦官捧到各部院处置。车帘揭开的那些瞬间,有眼尖的能看到王药依然大方落落坐在皇太后身边。明眼人知道,谪贬也好,责处也好,只是暂时的,日后那位才华卓著的枢密使大约又会重掌朝政。 不过一路回到上京,王药也并没有复职。倒是人们都感觉太后越发显得年轻而滋润,笑容也不带冷意,随和亲切得多。发布的政令多是休息养民之类,对五京和边界各地的汉人也愈发松弛,甚至学着南边晋国开始开科考试,选拔人才——可想而知,考四书五经之类,基本也只有汉人会考。 秋闱一过,取仕八十人,完颜绰在他们的卷子上一个个打圈儿,然后拿给王药看:“佶屈聱牙,根本看不懂写的啥玩意儿。就这个卖弄文采的东西,也能选出人才?” 王药笑道:“会写没实才,和会说没能耐的人一样,肯定占了不少;但各方面聪明的人,文辞或雅驯,或张扬,或稳实,也看得出来。再者,你得这么想:天下造反的人无外乎三类:一类连活都活不下去了,横竖是死,不如揭竿起义;一类离权力太近,日日被野心撩拨,胆大点的就想着赌一赌天命;还有一类怀才不遇,虽然胆子不大,却能给前两类人出谋划策,以期身前身后名。” “你现在用科举把这第三类人纳入彀中,有才华的为你所用,才华不够的给个教职也花不了几石俸米。治民治得好,就不生民变;分散贵室权利,就遏制野心;汉人在你这儿,自知是二等民族,也不敢猖狂——就像我似的。”他最后故作委屈地挤挤眼。 完颜绰“噗嗤”一笑,伸手推他的头:“前面宛若有些道理,后头拿你自己作譬,我就知道是假话了!” 这当然是故意说着气气他的,而且也知道他必然不会真生气。他果然故意皱着眉:“怎么是假话呢?你看我恨不得把一颗心剜出来给你看。”说着,就拉开了前襟。 然后呢,不是她滚到他怀里笑作一团,就是他饿虎一样扑过来,“逼”着她听他的真心。再然后,伺候在外厅的宫女宦官都很默契地打好热水,关上门离开了。 ☆、11.11 上京为夏国五都之首,南边一片是汉城,城门上张贴着录仕的皇榜。自然是欢喜有之,沮丧亦有之。一位大约是名落孙山的仕子, 摇摇头自我解嘲道:“也好。真入了朝廷, 进了南院,也不知道怎么做事。到底并非一族, 一切还难说。福兮祸所伏。”转脸看看旁边一位,皮笑肉不笑地说:“哦哟,忘了恭喜贺喜。黄大才子中式, 今日可要请我喝酒?” 边上那位相貌平庸, 却生了一对极亮的眼睛,颇为傲慢地瞥了瞥发话的人, 笑道:“兄莫要吃味。小弟原本就写过小曲儿:‘摇头摆尾, 便道是圣门高第,可知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唐宗宋祖是哪朝皇帝?只叫他占据高堂, 也是这朝廷的晦气!’这北边朝廷,哪是以会三五句明经用人的?” 被讥刺那位顿时头脸发红, 冷笑道:“尊驾自然是要高就的了,瞧不起我等少明经也是正理。只不知尊驾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