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时,只能蜷起身子,躲在角落里独自发闷。 他再一望,那抹茶白色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土坡之后。 土坡之上,枯草未腐,新叶已生,其色青青。 他这才望向那荒凉破败的小土坑,其上虚掩的黄土掩住了视线,枯骨千百具,十四年前的尸骨又能去何处寻? 他虽替亡父修了座衣冠冢,但入京之后,还是习惯在寒食之日来到此处,尝一遍当日凄凉。 他在土坡旁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折返。马儿疾驰,驶出去几里路,远远看见候在路旁的车马。 宋宜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换了身衣裳,想来是府上才添新丁,怕将晦气带回府上。 沈度吁了马,宋宜立在马下,仰头望他,“方才忘记同大人道个谢,故在此处候着大人。那只镯子乃家母旧物,意义不同,大人手下留情,定是要当面向大人道个谢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旧物?”沈度未下马,咂摸着这词,忽然问,“那日在县主房中搜出的半枚碎玉,县主也称是令堂旧物,怎不见县主亲自来讨要一番?” 宋宜微怔,自她记事起,那碎玉便伴在她身侧,她明知那是宋嘉平给她的物什,而非她母亲之物,那日却不知为何随口撒了这么一个谎。但到底不知此物有何珍惜之处,后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身陷囹圄脱不得身,早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此番听沈度如此发问,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答,她抿了抿唇,终于找到个理由搪塞,沈度却先一步开了口:“县主既然只讨过这镯子,下官自然也只需归还此物。至于他物,圣上新的赏赐已下,定阳王府不缺金玉,县主不必挂怀。” 这般好意令宋宜很是受用,宋宜微微屈了膝,仰面朝他绽开一个笑容,“三月廿八,定阳王府宴请百官,还请大人务必赏脸一顾。” 沈度同她拱了拱手,“自然。” 沈度打马去了,宋宜立在原地许久未动,摊开手来,掌间是方才被他捻碎的那朵花的碎屑。 山间起了风,那碎屑被风吹散,宋宜伸手去抓,未能抓住分毫。 第25章 三月廿八,桃花方谢,玉兰初绽。 宋宜院中寅时点卯,清点人事器具。暮春时分,宋宜终于换下了她常年护身的厚袄,披着件金丝绣纹单衣,倚在门边看下边人忙活。环佩叮当作响,她在这清脆的声响中,仰头望了一眼飞檐下那盏昏黄的灯笼。 长夜将尽,那盏灯也似要燃尽了。清晨薄雾浓重,风又发寒,烛火扑闪了几下,眼见着只剩灯芯一点红,扑腾几下之后,竟然又重新旺了起来。 贴身伺候的丫鬟传了水进来,宋宜兴致未尽,唤人添了灯油,这才返身坐回梳妆镜前。 前几日宫里头传出来消息,说是上头欲为定阳王府长这个脸,宫里也是要来人的。宋珏得了消息,专程过来打过招呼,今日必得事事隆重,不能失了体面。 丫鬟如此想着,等宋宜净了面,挑了最正气的胭脂,拿银簪子挑了些出来,欲替她搽上。 宋宜伸手阻了她,亲自挑出来一盒其他的,暗香淡淡,极衬她肤色。 宋宜平素妆容简单,今日却亲自取了花钿贴在额间,点染了口脂,还特地插了支金步摇。丫鬟不敢再替她装扮,只好从铜镜中悄悄看她,由衷夸了句:“这是哪家的仙子下了凡?” “瞧你这嘴,偷吃了小厨房的蜜?”宋宜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同她打趣了句。 丫鬟得了定心丸,大了胆子道:“县主可别冤枉奴婢,不过县主今日可是又要令满城王孙公子倾倒了。” “满城王孙公子又同我有何干系?”宋宜起身净手,余光扫过铜镜中这张妆容精致的脸,嘴角微微抿出一个笑来,“惯叫他瞧见我的狼狈样,今日总不能再出错。” 这话丫鬟听不懂,自然接不上话,宋宜也不解释,换了身衣裳,到前厅忙起了正事。 午时宴客,巳时方到,已陆陆续续来了客。宋珏亲到门厅迎客,朝臣们的宴席设在四面厅,女眷的宴则设在花厅,女眷轿撵直接入府,停在一旁的轿厅,宋宜候在一旁,同来往的命妇问好。 端王似是过意不去,今日亲带了厚礼来贺,还带了长平再次登门致歉。刘盈在花厅寻了一遭,又到院中溜了一圈,没见着那病秧子,拉了下人一问也说没见过,只好过来找宋宜,问:“宋珩呢?” 宋宜指了指他住的院落,又道:“别去。他若是个知礼数的,今日合该到前厅来,断没有让客人去寻他的道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盈嗤笑了声,“就他。” 宋宜还要回话,小厮急急忙忙过来,冲她禀道:“东宫亲至,想要见见县主,世子请县主即刻去趟门厅。” 宋宜冲刘盈致以抱歉一笑,随小厮穿游廊往门厅去,心思却已到了八丈开外。 那夜之后,东宫亦被宣室殿那位狠狠敲了记警钟,这几月来很是低调,日常难得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