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微冷一笑,自回到屋内,便叫露珠儿警醒些,留神表少爷有没有过府,倘若来了,便请他过来一趟。 谁知不必人请,将傍晚之时,季陶然便来了,依例先去见过了罗氏,便又跑来找云鬟。 才落了座,季陶然便说起凤仪书院里那具死尸的奇事来,又对云鬟道:“我听清辉说,当时妹妹也在场么?可吓到了?” 云鬟摇头,心中盘算。季陶然又道:“听说皇上都惊动了,特叫刑部跟大理寺配合侦查,叫尽快破案呢。” 云鬟却不理此情,只道:“表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季陶然忙问何事,云鬟道:“你先答应我,绝不会把此事告诉第三个人。” 季陶然自然立刻答应了,又起誓。云鬟方道:“我想你去刑部走一趟,找一个叫阿泽的,向他传个口信儿,就说……”停了停,才道:“让他这半个月来,多看着他家的小公子。” 季陶然微惊:“他家的小公子,岂不就是清辉么?” 云鬟点头,季陶然睁大双眼:“这是为什么?莫非……是清辉有什么危险?” 云鬟道:“不是,我只是觉着,白大人为人耿直不阿,自然得罪了好些人,我怕小白公子有危险罢了。” 季陶然盯着云鬟看了会子,忽然有些忐忑:“妹妹,你才跟清辉见过一面……怎么就这样上心他了?” 云鬟梗住,旋即笑道:“别瞎说,我不过是钦敬白大人为人,故而怕他的家人出事罢了,何况小心为上,不是么?横竖你只管把话带到,阿泽会知道怎么做的。” 季陶然挠了挠头,方答应了。云鬟又叮嘱:“切记的别把此事透给别的什么人,只告诉阿泽就是了……另外,也别叫阿泽乱说。” 季陶然道:“我只怕我不认得他,他未必会听我的呢。” 云鬟道:“你只说是凤哥儿的意思,他就知道了。” 季陶然并不知云鬟的小名儿,听了“凤哥儿”,便笑道:“难道是妹妹的乳名?我今儿才知道,好生别致。” 云鬟把盛点心的小碟子推到季陶然跟前,又叫露珠儿倒了茶,才同季陶然又闲话了会儿别的。 次日,季陶然在上学之前便先来到刑部,那门口的侍卫见了他,便笑道:“季公子如何这样早呢?” 季陶然道:“我找阿泽,他可在?” 侍卫面面相觑,不知他几时竟也认得阿泽了,其中一个侍卫道:“我们是早上来替班的,尚且不知道呢,等我进内打听打听。” 顷刻之间出来,便道:“在明德堂里睡着呢。”便放了季陶然入内。 季陶然因来过刑部几次,倒也有些认得路,走走看看,来至明德堂。 室内鸦雀无声,季陶然慢慢到了里头,果然见一个少年躺在榻上,季陶然才走了一步,那少年便翻身坐起,抬头扬眉,手轻轻地按在腰间,一副蓄势待发之态。 季陶然见这模样,便笑道:“好厉害的身手,你便是阿泽么?” 阿泽因远远地看过他跟白清辉在一块儿,便放松下来,复又懒懒躺下:“若是找清辉,自去白府,不要打搅我睡着。” 正要枕臂再睡,忽然听季陶然道:“你听完了我的话再睡不迟,我是替云鬟妹妹、是凤哥儿来传话的。” 阿泽听前一句的时候,还浑然不在意,听到后面,却腾地又跳起来:“凤哥儿?她说什么了?” 天气渐渐炎热,这日午后,雨落不停。 清辉坐在窗边,看着外头雨连成线,不时有小学生从窗外跑过,因是下课时间,正都嬉戏追闹。 然而清辉却似看不见这些,只顾望着那雨气迷蒙,心中却想着凤仪书院的那宗案件。 自从事发后,半月已过,虽然上头催的紧,然而此案却依旧毫无头绪。 清辉虽有心去刑部探听——主要是找严大淼,然而因上回跟白樘“争执”,一时心里竟有些古怪,竟觉着不好贸然再去。 不知为何,对清辉而言,面对那些或狰狞或看似平静的死尸,竟比对着这些活蹦乱跳的世人更叫他觉着心境平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