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这么一糊,可是好看得紧。 纪晴桐接了笸箩,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抿嘴一笑。 张君柏后知后觉地伸手要擦脸,纪晴桐扯住他的袖子道:“别用手擦,我去打水。”她将笸箩往锅台上一放,去屋里拿了铜盆盛了凉水,绞了布帕过来。 张君柏就站在门口,眼神温软地看着她。 纪晴桐见他并无自己动手擦脸的意思,少不得微微红了双颊,靠过去亲自拿帕子给他擦脸。 自那个雷雨之夜两人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这段时间张君柏几乎是天天都过来,两人过得比寻常新婚的两口子还要如胶似漆。但这些都无助于减轻纪晴桐此刻的羞赧之情。 张君柏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只觉自己纵是条纵横过江河湖海的吞舟之鱼,也要溺毙在她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 有时候想想,人这一辈子到底能过成什么样,真的是只看运气。 在遇着她之前,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生活中缺点什么,但遇着了她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日子原来还能过得如此美满。 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运道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遇到这么一个人。他很庆幸,唯一遗憾的是遇见她太晚,若是再早些,她也就不会受那许多苦楚了。 想到心思缠绵处,他忍不住伸手搂过她的腰俯下脸亲了她一下。 纪晴桐吓了一跳,看了眼院门处,忙不迭的推他,面如火烧声如蚊蚋:“快些松开,这大白天的,门还开着呢。” “我的马就系在门前,这时候谁会这么不长眼过来打扰我们?”见她羞得可爱,张君柏又一连亲了她好几下。亲着亲着兴致便来了,这时候他又后悔没采买几个丫鬟仆妇来伺候着,若此刻抱她入房,无人做饭两人便要饿肚子。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重欲之人,只是与她在一起后,越来越不知节制为何物了。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他一个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世家公子,与她好了之后,竟不愿屋里多几个不相干的人来,只想与她两人一起呆着。为此他宁愿过来之后凡事亲力亲为些,此时少不得要生生将火压下去,先整治晚饭再说。 张君柏亲自拎着个篮子,正准备和纪晴桐一同到屋子后头的菜地里去摘菜,村子里忽来了一队人马,直奔纪晴桐的院宅这边来。 一名副将到了门前率先翻身下马,朝院子里大声唤:“将军。” 张君柏在屋后听见了,将篮子交给纪晴桐,道:“我去前头看看。” 他来到屋前,来人纷纷下马,副将上来禀道:“将军,朝廷来人,说陛下有圣旨给您。” 张君柏接了旨,又吩咐副将带前来宣旨的太监去县城里好生招待,自己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里。 皇帝说长安将作为大龑使者去荆州与赢烨商议归还陶夭一事,让他去潭州从王浒手里接出陶夭先送往佘城,在佘城等长安。 佘城是夔州最南面的一座城,再往南就是荆州地界了。 赢烨的爱妻之名他早有耳闻,他原先也曾对赢烨嗤之以鼻,觉着堂堂男儿,怎能为了一个女子蹉跎至此?乃至于连前程都不顾了。可是有了纪晴桐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不觉着难。若有人告诉他执掌夔州就必须牺牲纪晴桐,他会同意吗? 他不同意。有本事的男人,到哪里都可以东山再起,但是心爱的女人,错过了这个,就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旦奉旨而行,陶夭在他手里出丝毫差错,那便是引火烧身。 可他送滕阅进宫本来就是向皇帝示好的意思,若是此时阳奉阴违,岂不是前功尽弃? 再有此事涉及长安,长安必然也会知道皇帝给他的差事,若他借故推脱,长安会否要回纪晴桐?长安于纪晴桐姐弟俩有救命之恩,若自己与他之间起了龃龉,即便能强留住纪晴桐,恐怕两人间的感情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融洽。且上次长安派人来就隐隐流露出想要接回纪晴桐的想法,是纪晴桐自己婉拒了,但如果他亲自前来接人,难保纪晴桐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去,意味着可能会把兖州的战火引到夔州来,他要为此举所引发的一切后果负责。不去,意味着得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