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从长安那个太监身边出来的,对这一点他心中始终存有那么点忌惮。 如他这般出身地位的男人,鲜少有会刻意去压抑自己的本能欲望的,他自然也不会。他在此练兵,动辄几个月半年不回家,家里那几个他不想带着,于是便在离军营不远的城中养了一名女子,以便解决不时之需。 四个月前,他派人与这女子做了了结。 并非欲望不再,也并非有了新欢,只是因为他发现,他想要一个女人,他从身到心,都对这个女人充满了一种别的女人无法替代更无法满足的渴望。 细想想,从他第一次知晓人事开始至今,除了纪晴桐,他还不曾对别的女子有过这般强烈的渴望之情。渴望到让他觉着这辈子他的正妻不是她于他而言是种弥补不了的缺憾,一辈子的缺憾。 一根瓜藤游到了树上,上面一条瓜看着熟了,可惜挂的位置太高,纪晴桐踮着脚尖堪堪够到那条瓜的下端,想拽,又担心把瓜藤拽断,但是不摘的话这条瓜只怕只能老在藤上了。 拽与不拽间,一只手从头顶伸来,轻而易举地帮她把那条瓜摘了下来。 纪晴桐拿着瓜回身,张君柏站在她身后,在她道谢之前便问:“这瓜要如何入菜?” “与鸡子同炒可好?”纪晴桐道。 张君柏点了点头,道:“未曾尝过,甚是期待。” “不过是些粗茶淡饭罢了。” 张君柏道:“肉食者鄙。” 纪晴桐一愣,随即笑道:“‘肉食者鄙’用在这儿合适吗?” 张君柏看着她蔚然灿烂的眉眼,道:“那你说。” 纪晴桐想了想,道:“《吕氏春秋》上曾有言曰‘肥肉厚酒,务以自强,命之曰烂肠之食。’” 张君柏恍然状:“怪道你清而我浊,大约皆因肠烂之故。” 纪晴桐想笑又觉羞赧,遂不再搭话,回过身继续摘菜。 摘好了菜两人回到前院,纪晴桐洗菜张君柏切瓜,纪晴桐掌勺张君柏烧灶,两人合力整治了一顿晚饭,在桌上边吃边聊些诗词歌赋名人轶事。吃过饭分别洗了各自回房休息,正如以前张君柏每次过来时一样。 今日却又有些不一样。 纪晴桐回到房里才有空翻看张君柏带给她的东西,他每次来都会带东西给她,书画,文房四宝,吃食还有布匹都有。但是这次,纪晴桐在包裹里发现了一枚装在匣子里的玉簪。 这是一枚白玉簪,并未镶金嵌宝,造型虽古朴但雕刻却精致,一看便知非是寻常之物。 纪晴桐拿着这根玉簪,心中有些不安。她觉得这是一个信号,送书画文房四宝吃食布匹等,可以说是关照她的生活。可是送首饰呢? 他之前并未送过首饰给她。 他这是在试探她的心意吗?她若收下,他便更进一步,她若退还……她若退还,他是否也会就此罢手?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了,哪个男人受得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若他此番罢手,那她以后还会有接近他的机会吗? 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这样拖下去,果然,今晚就到了做抉择之时。她到底该怎么办? 纪晴桐怀着对前路的畏惧与对长安的思念睡着了。 被惊醒时不知时辰,她只看到房中一片黑暗,而窗外雷声阵阵狂风呼啸,山雨欲来。 她迷糊了一会儿,猛然想起灶间的门窗没关,这般大风,若再下起雨来,定会将灶间吹淋得一片狼藉。 思及这一点,她忙披了衣裳下床。 一打开房门,发现堂屋的门竟然也开着,手里端着的蜡烛瞬间就被扑进来的风给吹灭了。 门外黑漆漆的,她有些害怕,想起张君柏就在东屋里,她心里又安定了些,将烛台放在堂屋的桌上便拢着衣襟往门外走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