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并不去追他,而是向长安扑来。 长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用袖弩射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后,正要往上爬,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脚踝。 长安正想把最后一箭送给他,那边陈若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紧接着便见一道巨影向这边飞来,将树下的刺客砸倒大片。 抓住长安脚踝的刺客被这变故所惊,愣神间一条腕粗的铁链已经呼啸而至,一下子抽在他头上,瞬间抽爆一丛血花,他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长安赶紧爬回树上,惊魂未定地往下一看,只看到原本将陈若霖扯飞的壮汉正从树下站起,居然也不去管陈若霖和被他压伤的刺客们,像头蛮牛似的向长安所在的这棵树冲来,狠狠一肩膀撞在树干上。 树被撞得狠狠一抖,险些将长安给震下来,她原想给他一箭,见状只能抱住树枝稳住身形。 那边陈若霖却已经开挂了。 也许是受了太多伤彻底激发了他的杀性,也许是回光返照。他扯着原本是对方拿来绑缚他的铁链,在场中舞得呼啸风响。这铁链沉重无比,被他这般大力挥动,其击打力与这么粗的铁棍别无二致,杀伤范围又广,众刺客被抽到,真真是非死即伤。 挥舞一圈之后,他见着压住了众刺客的势头,又将铁链甩过来缠住壮汉的脖子将他一把扯倒,就弃了铁链,脚尖踢起一把长刀,冲上来砍瓜切菜。 长安这才知道,一开始他为着保存实力,还是留了手的。 一个人以寡敌众厮杀了这么久,又受了重伤,反应不如一开始灵活那是必然的。所以他还在受伤,但好像只要还没死,就什么都阻挡不了他杀戮的步伐。 他一个人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就算受伤都好像没有知觉,他的招数永远凌厉致命,好像怎么都不会疲惫。这个人太可怕了,可怕到简直不像个人。 当众刺客心中冒出这些念头时,恐惧和胆怯就不由自主地直往脑子里涌。他们孤身深入敌方腹地,他们都是死士,他们死也不会退缩,但这一切并不能让他们战胜与生俱来的对可怕生物的恐惧之情。 陈若霖以浑身浴血的代价解决了他们。确定树下这片地方没有活人了,他又窜上一旁的屋脊,将刚从那边街道上翻上来的刺客一一斩杀,直到周围归于一片血腥的沉寂。 他从屋脊上下来时踉跄了下,步伐不稳,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从树上下来,正站在尸堆上的长安。 他拄着卷了刃的刀,脱力地靠在身后的青砖墙上,看着长安笑,道:“你若想杀我,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怎么说?”长安小心地在满地尸体间找路走,神色平静。 “眼下我精疲力尽,你的袖弩至少还有一支箭,我未必能避得开,且我浑身是伤,射杀我之后你要伪造一两处致命伤,再简单不过。还能把责任都推到赢烨头上去。待到了福州,更是能以我是为护你而死的借口接近我三哥和九哥,什么都不耽误。”陈若霖此刻面白似雪,雪地上又有大片红梅绽落,看上去有些可怖。 “说的很有道理,那我杀你的动机又是什么呢?”长安在他面前五丈远处站定,握着袖弩的手垂着。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看得出来。说起来真是伤心,我一心想娶你,你却一心想杀我。”陈若霖叹息道。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拼了命保护我呢?”长安抬起右手,袖弩瞄准他的头。 “因为你今夜跟我出来时,对龙霜说,你有我就行了。我不能辜负你对我的信任啊。”迎着她的箭头,陈若霖笑道。 长安不说话。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瞬,长安说:“你闭上眼。” “怎么,我这样看着你,你下不了手吗?”陈若霖问。 “我不想让你死不瞑目。”长安道。 “呵,这算是你对我最后的善意么?”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