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慕容泓曾托慕容瑛将他聘来做帝师,慕容瑛说他因为在东秦时拒绝做太子太傅,被萧皇后给杀了的。 “他没死?”长安疑虑地蹙眉。 慕容泓道:“看见那张脸了么?灭门之祸下的漏网之鱼。” “可是脸都烧成这样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傅月樵?”长安道。 “要知道他是不是傅月樵,难道朕还用看脸么?”慕容泓不答反问。 长安闻言,贼兮兮地凑过去笑道:“若他真是傅月樵,那陛下您岂不是得见他一回吐一回?” 慕容泓眸光清澈地瞟她一眼,似笑非笑:“朕连你都能习惯了,何惧他尔?” 长安:“……”当即站起身一声不吭转身走人。 “去哪儿?”慕容泓问。 “您自己呆着吧,奴才就不碍您的眼了,奴才自去找看奴才顺眼的人。”长安负着双手优哉游哉地往外面走。 慕容泓瞠目:这奴才在做什么?恃宠而骄? “你给我回来!”他加重了语气。 谁知话音方落,那奴才非但没回来,反而直往门口蹿去。 慕容泓:“……” 这奴才是欺负他病卧在床不能教训她呢。他当即一掀毯子,从软榻上下来,准备去把那放肆的奴才给揪回来。谁知到底久病未愈,猛一站起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便是金星乱冒头重脚轻,他一个重心不稳就向一旁倒去。 不想出丑太过,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扶榻首的几案,头昏眼花之下看不清距离,又不慎将几案上的杯盏茶壶等物拂落在地,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跪倒下来,额头还在桌腿上磕了一下。 长安被身后一阵乒乓乱响给惊到,回身一看,见慕容泓跪倒在地,吓了一跳,忙去扶他。 慕容泓长发披散白衣委地,额头抵着桌腿,闭着眼微微喘息。察觉她的搀扶,他胳膊微微一挣,便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动作虽小,却显然是带着怒意的。 长安跪在他身旁,沉默地看着他。 虽然差不多年纪,但比起钟羡来,慕容泓无疑深沉得太多。别说心思,就连喜怒,都难以捉摸。 僵持片刻,他呼吸渐缓,睁开眼,自己扶着桌腿试图站起身来。 长安又凑上去扶他。他本欲挣开,长安抱得甚牢,他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长安的手,忍不住侧过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他眼尾锋利,笑得时候能如初春嫩柳般柔和清丽,然而不笑的时候,这双眼的弧度冷利得能让人觉着疼痛。 长安与他对视半晌,忽而粲然一笑,道:“陛下,您能不能赏奴才两只螃蟹吃?” 此情此景下这奴才居然还敢问他讨赏,凭心而论,慕容泓自己也是挺佩服这奴才的胆子和脸皮的。 “陛下您别误会,”长安咽了下口水,信誓旦旦道“奴才绝对不是因为嘴馋才向您讨赏。奴才是想告诉您,奴才知错了,在宫里,尤其是在您面前横行霸道,是会死翘翘的。”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要讨赏?”慕容泓挑眉。 长安道:“知道不等于能铭记于心啊。只有亲眼看到那横行之物如何被肢解分尸吞吃入腹,奴才方能记忆深刻不敢或忘。” 慕容泓在软榻沿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垂眸调息片刻,抬起眼,静静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长安,轻声说了三个字:“别越线。” 长安眼神一闪。 “这句话朕只对你说一次,但你最好永远铭记于心。你要明白,那些螃蟹之所以会被送进广膳房,不是因为朕爱吃螃蟹,而是因为,它们长得太大了。” 长安垂下眼睫,老实道:“奴才知道了,谢陛下提点。” 慕容泓在榻上躺下,道:“退下吧。” “那您的御膳……” “朕现在没胃口,先放着吧。”慕容泓闭上眼睛。 长安来到甘露殿外,长禄拎着一只食盒站在海棠树下,见了她,迎上来道:“安哥,你去广膳房要的面。” “谢啦。”长安接过食盒,拍了拍他的肩道。谁知一拍之下,长禄却面露痛苦之色。 长安的手僵在半空中,长禄则有些难堪地别过脸去。 “咳,那个,许御医人不错的,下午没事的话,可去他那里讨点膏子抹抹。”长安道。 长禄点点头,没说话。 长安知道这种事一般人都不愿提及,于是也没多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