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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少年本以为今生与他的心上人再无见面机会,原准备将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思慕永远压在心底了。可谁料,时隔数月,那公子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真真是‘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钟公子,你说这算不算天可怜见的缘分?那少年最终能否得偿夙愿,永远追随他心爱的公子呢?”

    “大约不能!”长安说完那一长段话,正准备趁着钟羡琢磨她话里诗句的机会悄摸地去扯他袖子,谁知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而且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长安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爱鱼一般一蹦三尺高,回身一看,果然是慕容泓在赵合等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陛下,您也用完膳了。”长安讪讪的,表情都有些僵,只因从未想过撩男人的时候会被慕容泓当场抓包。

    慕容泓瞥她一眼,没理她,只对钟羡道:“这一题钟公子解不了,然而想法却还是可以谈一谈的。钟公子对此题有何感想,朕倒是很想一听。”

    钟羡目光冷诮地看着他,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陛下非常人,底下奴才自然也甚是了得。”

    明明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他之措辞冠冕堂皇,慕容泓纵想挑刺,也无处下手。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不其然。钟公子如今之口才相比当初,真是大有长进。”慕容泓不冷不热道。

    钟羡闻言,忽而想起当初和慕容宪一起纵马长歌热血疆场的日子。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弯弯绕绕根本都与他无关,立马横刀快意天下,方不失为男儿本色。

    奈何斯人已去,再不可见。余生,怕也再碰不到这样一个人,能与他如此趣味相投情义相交了。

    他心中冷痛,面色便更沉了三分,道:“人皆会变,不同只在于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那你自认为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这取决于陛下。”

    “取决于朕?”慕容泓唇角有些讽刺地一勾。长安在一旁瞠目看着,只因很少看到他露出如此刻薄而富有攻击性的表情。

    慕容泓走近钟羡,目光冷遂一字一句道:“你错了,这些不取决于朕,而取决于你的父亲——钟太尉。”

    钟羡眉头疑惑地一皱,慕容泓却不再多说,绕过他往明义殿里去了。

    下午的课到未时末就结束了,值夜的侍女和太监在晚饭前有一段时间可以回寓所去洗漱更衣,毕竟和陛下同处一室,这陛下又是个鼻子特别灵的,万一有什么不良气味熏着了他,那可就不妙了。

    长安撩钟羡却被慕容泓当场抓包,深觉自己要完,就回去洗了个头,想让头脑更清醒些,也好为今晚这场硬仗做准备。

    身为长安御用洗头小哥的长福一边往她头发上抹槿叶汁一边问:“安哥,你今天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

    长安仰躺在长板凳上,看着日渐四合的暮色,悠悠叹道:“王的男人不好当呀!”

    “王的男人?”长福疑惑。

    长安摆摆手,问:“今天陛下和我不在期间,甘露殿可有事发生?”

    “没什么事,就是慕容公子来了一趟。”长福揉着她的头发道。

    “慕容怀瑾?他来做什么?”经长福这么一提醒,长安才想起今天在明义殿没见着他。

    “他来找陛下,得知陛下去了含章宫后,他去茶室讨了杯茶喝,然后就走了。”长福道。

    长安沉默片刻,忽问:“今天茶室谁当值?”

    长福愣了一下,道:“这我倒是没注意。”

    长安反手在他额上弹了一指头,道:“不想一辈子做洒扫,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方才问你的是陛下,你来句‘奴才没注意’,那以后也就没人会注意你了,知道么?”

    长福憨憨道:“记住了,谢安哥提点。”

    洗完了头,用布巾擦至半干也就盘起来了。长安啃了个饼,振作精神往甘露殿去。

    行至殿前恰刘汾从殿里出来,长安忙上去作揖:“爹,您这是要回去?”

    刘汾眉头一皱,低斥:“乱叫什么?”

    “不叫爹,那叫干爹成么?”长安笑得没脸没皮。

    “不成!”刘汾作势要用拂尘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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