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整理好情绪,又缓缓道:“皇上不知此事,大概是觉着我还算忠心,齐家许多残余旧部也需要清扫整合,他一时找不到可用之人,干脆扶持了我。” 他喟叹了声:“我为了不再受皇上辖制,拼命建功立业,皇上这时候虽忌惮我,但我已不是那个他想杀就杀的无名小卒了。但在我父母故去之后,他又以沈家上下几百口族人的性命胁迫我...我和皇上互相要挟,他虽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也不能完全不听他的。” 陆衍眸光闪动,忽沉了沉,冷笑了声:“这么说来,你倒是清白无辜了?!” 沈修远摇头:“齐家的败落,元昊之死,都跟我有关,我...” 陆衍直接打断他:“我母后呢?若不是你给了沈贵妇那幅好药,帮她把宫里宫外的事情都打点好,母后怎么会中毒身亡?!” 他声音越发凌厉狠辣,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沈修远被当头棒喝,却蒙了一下:“我从未给过沈贵妃什么毒.药!” 陆衍面上厉色稍减,他眯起眼:“我拷问了沈贵妃,她死前亲口说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沈修远一脸震撼:“我绝对没有给过她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再说我那时还只是军中新贵,怎么可能有本事帮她把宫里宫外都打点好?”他沉吟道:“她说是我当着她的面,亲手把东西交给她的吗?那些帮她打点宫里宫外的话也是我亲口说的?” 陆衍淡道:“她说你托人告诉她...” 沈修远:“问题就出在这告诉她的人身上了...” 陆衍和沈修远脑子里同时划过一个人——文昌帝。 如果是文昌帝,那就好解释得多了,文昌帝一边唆使沈贵妃戕害先皇后,一边以沈修远的名义,给沈贵妃送了药,还帮她打通了宫里的人手。 沈修远察觉到沈贵妃对齐皇后的怨恨,劝过几回之后,兄妹俩再没联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齐元昊死后,沈修远就再也没和沈贵妃私下见过面,为数不多的接触都是在年节庆典上遥遥看彼此一眼。 不过哪怕两人有私下见面的机会,沈贵妃也不可能问这件事,她总不能说‘阿兄还记得我们一起害人的那些年吗?’所以文昌帝便放心大胆地嫁祸给沈修远——这样一来,就算两个儿子知道了母妃之死的真相,也只会怀疑到沈家头上。 但他低估了陆衍的智商,陆衍还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他干的龌龊事了。 陆衍心里是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惊:“涉事之人都已死干净了,你大可随意推托,反正死无对证。” 这桩事就是罗生门,你说沈修远干的,也可以,反正没有证据,你说文昌帝干的吧,也不是不行,总之就是死无对证,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谁干的。 唯一的一条,就是沈修远说他当时不可能有能耐去害先皇后。 陆衍手指收紧,用目光审视着他。 沈修远惊愕过后,却一片看开的神色,他取了桌上药碗:“罢了,不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就当是我做的吧,再说皇上本就让我服毒引你过来,再动手用营中将士留住你,我自不会动你,皇上那边却无法交代,让我死了倒也干脆。” 他笑笑,举了举那药碗:“这毒我心里有数,也就是个把月的功夫。”他叹了声:“你对素素是有情意的,这我能看出来,我死了之后,只求你好好待素素,我过几日会和她好生说说,我的死和你无关,让她不要迁怒你。” 他说罢就要一口饮尽,被陆衍硬是抢了过来。 沈修远下意识地还击,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他体力不支,到底落了下风:“殿下这是何苦?” 陆衍把里面的药倒在地上,漠然道:“你死了,素素必然会悲痛欲绝。” 沈修远低头看着地上的药汁:“殿下信我说的?殿下难道不怕皇上有不一样的说法?” 陆衍起了身:“我信了你的,就不会再去信他的。” 沈修远神情悲凉:“可我依然是害死你母后的凶手的兄长,还是间接害死你舅父的元凶。”陆衍依然有理由杀他,尽管这个理由不那么充分,但陆衍本就不是需要充分理由再动手之人。 陆衍背对着他,手指紧的根根泛白:“我稍后会派太史捷来为你诊治。” “你要谢,就谢你生了个好女儿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