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是不是只顾着自己和儿子,全然没考虑过我和家里的难处?” 沈贵妃双眼朦胧,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八郎是我的命根子,你身后毕竟有侯府在,太子轻易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关几天,再不成挨一顿板子罢了!这难道比得上八郎的前程吗?” 沈辛夷一叹,这倒是实话了,真言蛊果然神效。 沈贵妃现早仿佛置身于云端,心底的戒备警惕都卸下了,耳边的声音犹如天籁梵音,勾的她不由自主地敞开心扉,她还有种奇妙的感觉,若她不实话实说,下一刻就会被阿鼻烈火焚烧。 沈辛夷不知真言蛊是什么原理,瞧她已经发作,便沉了沉心,低声问道:“姑母...齐皇后之死是否跟你有关?” 沈贵妃道:“自然,齐婉容那个嘴甜心苦的,我早就盼着她死了!” 沈辛夷心里猛地一沉,居然...居然是真的。她压抑住心里的慌乱,继续问她:“你为什么恨齐皇后?” 沈贵妃听完默了会,久到沈辛夷心都要提起来了,她面上浮现了一抹奇异的光彩:“齐家人根本没把我们沈家人当人看!我,你父亲,齐婉容和齐元昊...我们四个一道长大,齐元昊那样俊美出众,我...我当初一直是想嫁给他的...” 沈辛夷忍不住问:“后来呢?” 她声音渐沉了下去:“齐婉容进宫五年,期间不慎流掉过一个孩子,好不容易生了前太子,可惜齐婉容和前太子的身子都不大好,需要人格外照料。后来齐国公,也就是齐婉容的父亲,他说我小齐皇后六岁,如今正是摽梅之年,刚好可以进宫襄助齐婉容,我们沈家在齐家人眼里不过是猪狗,他们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她越说到后面,语调越发高扬,几乎带着凄厉的恨意。 沈辛夷一叹:“接着姑母就进宫了?” 沈贵妃一声冷笑:“自然,齐元昊已经娶了妻,一个负心之人,我再也不用等着盼着了,索性进宫闯个前程出来!我入宫之后还算得宠,只是因着得宠,日子很有些艰难,五年之后我才生下了你表兄,没到半个月老九又生出来了,我的日子越发艰难。” 沈辛夷搞不懂她姑母这逻辑,齐元昊当初又没说要娶她,只是娶了别人就叫负心了?而且严格来说,齐国光虽然自私,但入宫难道不是姑母亲口答应的吗?她又在怨恨什么呢? 她说了这么一长串,口舌发干,忽又笑了笑,艳光四射:“好在天不负我,老八打小就聪明伶俐,远胜齐皇后生的那两个(她自己觉得),皇上也十分喜爱老八,还隐隐遗憾不能立老八为太子...后来你阿爷可能是看到我在宫里的难处,也看到咱们家处境不易,所以想法结果了齐元昊,齐婉容因此重病,我想到皇上说的话,托你阿爷寻了份好药,又煽动了几个素日嫉恨齐婉容的,推他们去做出头鸟,送了齐婉容一程,事后她们几个蠢货完蛋了,我也一路扶摇直上,升了贵妃,只是可惜...” 她语带厌恶:“她留下那两个小崽子没死成,倒是我算错了一步。幸好先太子已死,剩下这个也是个病歪歪活不长的,等他一去,再也没人能挡在你表兄前面了!” 沈辛夷面色发白。居然,居然真是她阿爷做的! 齐家和沈家的恩怨暂且不提,但...稚子何辜?整个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年幼丧母的先太子和陆衍了。 她心思烦乱,沈贵妃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和齐家的恩怨情仇,最后沉沉合上眼,过了会儿她才醒来,一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只喝了这么点酒就醉了?”中蛊的人醒来之后会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辛夷想到她做下的歹毒事,觉着当真无法再面对这个姑母,强撑着笑了笑:“姑母怕是累了,咱们说了喝了没几口酒您就昏睡过去,我不打扰姑母了,这就告辞。” 沈贵妃蹙眉:“鱼望月的事...” 沈辛夷急着脱身,随口把上回沈桂旗告诉她的事儿说了出来:“她有个庶出姐妹叫鱼望水,鱼望水行事颇有些不好,鱼望月和这人走得近,就怕人以群分,这还是我哥跟我说的。” 虽是小事,但事关儿子,沈贵妃还是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颔首:“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打探一二,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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